青春期孩子的拒学（school refusal）问题，往往让家长和老师感到棘手和焦虑。每天早晨，孩子本应背起书包去学校，但却总是找借口拖延，或者干脆撒谎说不舒服。尤其是进入初高中，孩子面临着更多的学业压力和同伴关系的挑战，拒学的现象越来越普遍。
有些孩子可能在学校受到了排挤或欺负，回家后却不愿意谈论，只是默默地表现出情绪低落，甚至产生了对学校的强烈排斥。还有的孩子因为成绩不理想，感到自己无法跟上同学的步伐，从而产生自卑感，害怕面对考试和作业。
对他们来说，逃避学校就成了一个暂时的“解脱”。作为家长，该如何鉴别孩子是否存在拒学问题？如何帮助孩子正确度过这一难关？又该如何找到问题背后真正的原因所在呢？今天我们一起来聊聊孩子拒学背后隐藏的心理学密码。
拒学背后的本质
在2020年的一项心理学研究中，精神医学与心理学专家Karthika和Devi（2020）提出这样一个问题：拒学行为背后的本质是社会心理学问题还是精神问题？
在他们看来，孩子拒学是一个“与一个或多个精神问题共病的问题”。尽管拒学被看作是一种精神问题，但由于其异质性的因果关系和与许多问题的关联，它没并有作为单独的诊断结果纳入DSM-V（精神疾病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）或ICD-10（国际疾病分类第十版）（Roué et al., 2021）。
为了进一步更深层、更全面地认识拒学问题，2024年，一项由土耳其研究团队发表在国际心理学期刊《Current Psychology》上的学术文章，对过去近10年世界各国与拒学相关的心理学研究结果进行了整理分析，他们提出了一个关于拒学的概念性问题：如何从整体上认识拒学（school refusal）问题？
为此，他们将过去的多项研究成果进行了提炼和分析，并从以下几点进行逐一讲解：可能造成拒学的危险因素、拒学的症状与表现特征、可能避免拒学的因素、拒学的后果以及适用的干预技术（Sümeyye Ulaş & İsmail Seçer ., 2024）。
拒学的危险因素通常存在于以下几点：
1、校园霸凌。校园霸凌现象是导致拒学行为的重要诱因之一，来自同龄人的欺凌会让孩子在学校感到不安全，进而产生逃避情绪。
2、成就感缺失或长期的失败经验。这种消极结果可能导致孩子出现习得性无助，认为自己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现状。特别是当学生的学业成绩不好，压力增大或情绪低沉导致学不进去，进而形成恶性循环，由此而引发拒学行为。
3、父母与家庭因素。父母家庭关系不和是导致拒学行为最为常见的原因之一，也是最值得家长警惕与反思的因素。
父母经常爆发争吵甚至暴力行为，或者因家庭氛围紧张或感情缺失（离异、丧偶或留守儿童等）而忽视孩子的心理感受都极有可能催生孩子的拒学行为。
除此之外，父母对孩子的过高期望、家庭条件贫困以及家庭教育缺失等问题，也可能使孩子感到无法适应学校生活，影响其社交能力和情感健康，进而产生逃避学校的倾向。
4、教师与教学因素。当学生在学校遭受老师不公正的对待时，由于教师身份和权力的存在，容易将针对教师个人的负面情绪分散并扩大至整个学校和学习行为，由此产生拒学行为，甚至学习行为。此外，当学生遭受羞辱惩罚后，出于维护自尊的动机，也容易产生拒学问题。
此外，情绪问题，如抑郁、焦虑等也是孩子出现拒学行为的重要原因。当焦虑或抑郁干扰到正常生活与社交时，个体往往会对社交和集体活动表现出明显的回避与抗拒，表现出对学校和学习的抵触与拒斥。
与此同时，拒学也可能反过来导致抑郁或焦虑等负面情绪的加重。孩子感到自己无法适应学校生活，陷入消极的情绪循环。因此，抑郁等负面情绪既是拒学的原因，也可能是拒学的结果。
值得注意的是，拒学的出现既不是单一原因造成的结果，更不会在短时间内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。其背后通常存在多个原因，长期累积，最终出现拒学行为，并伴随情绪问题，如焦虑、抑郁、恐惧，强迫，敌对等。
因此，作为家长、教师或心理健康人员，面对拒学问题应当充分考虑个体生活环境的差异性，避免简单归因导致调整效果不佳。
拒学对孩子的影响
拒学的症状与表现特征常常表现得很微妙，但却对孩子的日常生活影响深远。
比如，父母与孩子之间的互动不足，孩子可能在家里越来越封闭，不愿与父母交流，尤其是在提到学校时，往往用沉默或反抗回应；课堂上，孩子可能会表现出无法忍受长时间坐着，频繁转动椅子、看表、做小动作，甚至心不在焉，对课堂内容漠不关心。
与学校相关的焦虑，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孩子的心，他们可能因为担心考试、被同学嘲笑或是老师不喜欢自己，而感受到身体上的不适，如头痛、腹痛等。与此同时，孩子可能会感到缺乏朋友，甚至与同学发生冲突。
久而久之，高水平的攻击性和反社会行为可能悄然浮现，比如在家中或学校里，孩子可能变得愤怒易怒，对周围的一切产生抵触情绪。
避免拒学的有益因素往往与孩子的情感支持和环境密切相关。
拒学的危害不仅限于学业上的落后，还会对孩子的心理健康产生深远影响。
首先，长期的拒学行为会导致孩子逐渐与同龄人疏远，缺乏社交机会，最终可能发展成社交障碍，难以在未来建立正常的社交关系。学业成绩的下降则进一步打击了他们的自信心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最终，孩子可能会经历情感衰竭，变得对生活失去兴趣，对学校、对未来都感到无望，这种情感上的疲惫和麻木，可能影响他们的一生甚至出现伤害自身的过激行为。
拒学问题的干预方法
拒学问题的干预方法通常从学校、家庭和心理治疗多个角度入手。
1.学校课程中加入创伤干预技术，可以帮助那些因校园欺凌或其他创伤事件产生拒学行为的孩子，教他们如何面对和处理这些情感上的创伤；学校快速反馈演练则通过及时的反馈和鼓励，帮助学生建立自信，避免因学业压力产生逃避情绪。
2.认知行为疗法（CBT）则通过帮助孩子改变对学校的负面认知，培养他们应对焦虑和压力的积极方式，有效缓解焦虑和抑郁症状。
3.家长咨询提供给家长必要的指导，帮助他们更好地理解和支持孩子，创造一个积极的家庭环境。
4.暂停技术则通过让孩子在面对学校压力时，适当暂停并休息，帮助他们重整情绪，减少过度的焦虑与疲惫感。通过这些干预，孩子能够在安全的环境中逐步恢复对学校的信任和兴趣。
5.此外，特别重要的一点是，基于认知行为疗法（CBT）的干预措施在应对拒学问题上取得了显著成果，得到了广泛应用（Strömbeck et al., 2021）。
研究表明，焦虑和抑郁是导致拒学的关键因素之一，而CBT通过帮助孩子识别和改变负面思维模式，有效减少了这种行为，显著提高了上学率（Doobay, 2008；Thastum等，2019）。CBT通过让孩子学习如何管理焦虑，培养他们积极的应对策略，逐步恢复对学校的兴趣和信心。
此外，研究还指出，家长在干预过程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。家长的参与不仅有助于理解孩子的内心世界，还能提供持续的支持，促进干预效果的长期稳定（Doobay, 2008）。
因此，在CBT干预项目中为家长提供相关课程和模块，帮助他们学会如何更好地支持孩子，往往能够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（Reissner et al., 2015）。
回顾这些心理学家们的研究成果，让我们认识到拒学问题是一个复杂且多维的现象，同时也让我们可以更好地识别出潜在的风险，并采取有效的干预措施。特别是基于认知行为疗法（CBT）的干预，已经证明能够有效缓解焦虑、抑郁等情绪问题，帮助孩子逐步恢复对学校的兴趣与信任。
此外，家长的积极参与在干预过程中也扮演着关键角色，为孩子提供了必要的支持和帮助。通过学校、专业治疗协同努力，特别是父母关系和家庭环境的改善，我们能够为孩子创造一个更加积极和支持的环境，从而有效应对拒学问题，帮助他们走出困境，重拾对学习和生活的信心。
因此，如果孩子在青春期出现类似的问题，作为家长请不要责骂或打压，首先要保持良好的心态，营造轻松的家庭环境，才能让孩子敞开心扉，共同解决问题。当然，在必要时也请积极寻求专业人士的帮助，从心理咨询与心理健康的角度，为您和您的孩子制定专业的解决方案，帮助孩子积极面对生活，从容成长。
